平行世界，斗驴直播间。
“主播怎么又在水时长？一晚上才唱几首歌？”
“主播别聊天了，你不是音乐主播吗？快唱歌啊！”
“主播我要听歌！”
“对，主播再挑战一遍搁浅。唱的好，给你刷火箭！”
看着一条条飞过的弹幕，
张彦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他深深吸一口气，
想要以嗓音不舒服为由，想要挑一首难度较低的歌曲，敷衍过去的时候。
绚丽的特效在屏幕上亮起。
原来是榜一大哥“卖血刷飞机”当场给他刷了一个飞机，
“感，感谢大哥刷的飞机！”
张彦一激动，
声音微抖：
“大哥想要点什么歌曲？”
按照规矩，
刷飞机可以获得对应的点歌服务。
直播间里热闹起来：
“搁浅！搁浅！”
“对，让主播唱一首搁浅！”
观众们开始起哄。
张彦心里一紧。
作为明星艺人阿伦的模仿者，
张彦凭借着相似的音色和刻意的模仿，
在这两年的直播里收获了大量的粉丝。
但长时间直播使用高难度唱法，
也损伤了他的音道。
让他在唱这首高难度歌曲时，远不如前几年从容。
不过正是这一亮点，
让他的直播间里，多了很多看热闹的粉丝，
他们并不是想要真正的欣赏音乐，
只想欣赏张彦在破音时的尴尬窘境。
张彦虽然不喜欢这种被大家当成马戏团里的小丑观看的感觉。
但站着赚钱实在太难了，
许多时候，
他不得不满足一下大伙看好戏的要求，
比如说这一刻。
果然，
“卖血刷飞机”缓缓打出了下条弹幕：
“就搁浅吧，挑战一下吧。”
张彦心一沉：
“好吧，一曲搁浅送给大家，谢谢。”
配乐响起，
张彦深吸一口气，
“久未放晴的天空……”
随着音乐循序渐进，
***缓缓来临，
直播间里的人气越来越高。
等到高音的前一刻，
人气已经来到了今晚一整场直播的巅峰。
张彦的苦笑一下，
该来的还得来。
深夜小小的出租屋里，犹如尖叫鸡班的破音爆鸣响起。
寄了。
痛苦的表情浮上了张彦的脸庞。
楼上，和他一样的贫穷的邻居，用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几下地板。
直播间里却热闹万分，
刷礼物的发刷礼物，发弹幕的发弹幕。
种种的行为，
在张彦看来，都无益于嘲讽。
弹幕的内容，也由最开始的看热闹，
逐渐转变成了恶意满满的批评：
“唱的很一般吧，这种水平也敢模仿阿伦？”
“是啊是啊，弄这么长的时间，就爽这一下子，还上不去，太失望了我敲。”
“明明唱不上去还真敢唱，这不是骗大伙儿的飞机吗？”
“日泥马，退钱！”
张彦看着这些不怀好意的评论，
话筒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他的额头上布满汗水。
在老实耿直的张彦看来，
自己的行为，
确实是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
不但让大伙看笑话，
还让真正的粉丝失望了。
好半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看了别看了，大伙别看了，主播已经没活了。”
“没活？没活咬打火机！”
“对呀！没活就咬打火机！”
不知道谁提的建议，
直播间原本冷清下去的人气，
又重新旺盛起来，
“别闹别闹，主播是歌唱主播，怎么会没活？”
“主播再来一曲，搁浅重新挑战，打他们的脸！”
“别唱了，别唱了，难不成再让我们等一次，然后再失望一次？”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听破音，还是咬打火机吧！”
“对！咬打火机不算水时长，而且还是真的狠活！”
张彦看着弹幕里一句句飘进眼中的“咬打火机”，
他想要像往常一样，
用闲聊几句来水一水时长，
可张开嘴，却如梗在喉，怎么也说不出。
直播间的人气维持在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
弹幕一致的怂恿，
怂恿主播整个大活，咬个打火机。
张彦深吸一口气，
脑子里想到，
是现在已经8月初。
等9月份开学，新的一年的学费，就要自己如数上交。
望着已经开始衰退的人气，
张彦一狠心：
“好！”
“主播今天就不继续唱歌了！”
“为了给大家赔不是，主播给大家表演个狠活！”
“咬个打火机！”
此话一出口，
直播间的弹幕顿了顿，
显然大伙都愣住了，
随即爆发而来的，
是更多的弹幕：
“我去，真的假的？”
“主播你真敢？”
“主播你别别开玩笑，你在唱歌方面已经让大伙失望了，在整活方面可别再让大伙失望一次！”
张彦将手伸进口袋，
原本他作为一个嗓音技能不错的天赋小伙，是不应该抽烟的，
可大学以来，
经济上的压力，家庭上的变故，还是让他不免染上了烟瘾，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举在镜头前，
“大伙看好了看看这是什么！”
“我去，真咬打火机？”
“不是道具吧？”
“道具？看能不能咬炸就知道了。”
“没错。主播你倒是咬啊！”
张彦展示完打火机，
重重点点头，张开嘴，
将打火机放入口中。
“开始了开始了！”
“主播慢点！等我开始录屏！”
“主播主播，我喊我朋友来看一眼，他不信你咬打火机！”
张彦看着上涨的人气，
微微一笑。
叼着打火机，
看着人气即将再次迎来巅峰。
礼物特效漫天飞过，
张彦握着打火机，
牙齿慢慢合紧，
镜头记录了他脸颊上肌肉一点一点的发力，
在最后的时刻，
张彦嘴上一咬，手上一扳。
轰隆！
轰然巨响！
离谱的光焰，在耳边炸开，
眼前一片白茫茫，
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鸣声。
嘴上，手上，脸上，
是一种既迟钝又酥麻的奇怪感觉。
张彦抬手，
想要摸摸自己的脸，揉揉眼睛。
还想大口呼吸，
对抗那种莫名出现的窒息感觉，
可是在这一刻，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惊恐的情绪冒出来，
下一秒，
耳边的杂音和眼前的白茫茫，
通通消失了，
全世界剩下的只有那爆鸣之后，似有若无的耳鸣声，
嗡嗡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