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的儿子还是牧羊人，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工人的儿子还是工人......”，一间小教室里，一个表情严肃的女教室站在讲桌上讲课。“......所以不想干这种活，就给我好好学习。”

这是苏司上学时的一堂课。

“那牧羊的人还会有吗？”苏司用着胆怯地声音问道。

“难道你希望以后当一个养羊的？”老师反问一句。

班里的学生几乎都笑了起来。

苏司羞红着脸低下头。他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父亲也从事类似的工作，只是养的不是羊而是猪而已。苏司后悔问这个问题，无论这么看，他不希望的是父亲的工作被描述得低等，没有多少尊重可言。

过了一会儿，放学铃响了。大部分同学成群结队地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少部分的学生也等到了自己的家长。唯独只有苏司偷偷一个人溜到了校门口外的一棵树下等待。

过了许久，学校的门房关了校门。他瞟了下校门外，一颗树下的苏司，便满意地离开了。苏司曾经想过自己一个人走回养殖场，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但是看到全校最凶的老师把哥哥狠狠地骂了一顿后，苏司和哥哥无奈只能在校门口等着。现在哥哥已经毕业，只有苏司一个人了。有部分老师住在校门口附近，包括苏司的班主任。之所以要求苏司校门口等着，主要是人多，人贩不好动手。苏司长着一张娃娃脸，如果头发长一点没准会被人看成女孩子，这就让人十分不放心。

这种时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苏司耐心地等着，抬头看着天空越来越暗，他闭上了眼睛。

苏司再次睁开眼，此时的他长大了一点，手里拽着一张试卷。

“废物！又去医院拿药了。”苏司的父亲怒哄道，并翻开一个抽屉将一张单子放了进去。

“那是什么？”苏司浑浑噩噩地说道。

“这是你欠我的！以后长大了要还的！”苏司的父亲指着抽屉。

“今天成绩出来了，给我看看！”父亲抢过苏司的试卷。

“垃圾！还差四分才满分。”父亲用力把试卷揉成了一团，并把苏司用黏土制作的作品全部扔出门外，继续怒骂，“玩物伤志，看着就心烦，还有你那些没用的书，下次还是这样我就全烧了。哦！午饭你就别吃了，吃这些药你就够饱了！”

啊！做到这种地步依然不会让父亲感到满意。就算是拿满分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应该的，做好了没什么，做不好就是错。每一次努力，并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别人的眼光来决定。

无论多努力，都是错。

苏司低下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司再次睁开眼，此时的他是十八岁。他坐在一间教室里，桌子上摆着一张纸，上面有四个空白的区域。他知道他只能在这张纸上最后的两个区域内写东西。

“你这种货色还能去上魔法学院？嫌自己不够丢人是不是？要么回家种地，要么选个好点工厂好好干活吧！”讲桌上，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向苏司骂道。

全班的同学几乎都在望着他，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苏司面前，包括他以前认为玩得好的朋友，可是他们却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苏司。唯独还有一张脸，他没有见到。他位置前的一个女生迟迟不愿扭过头来看他。

“别动就是了，不要再看我出丑了！”苏司默默留着流泪，低声地说。

“拿着你的书滚吧！你已经毕业了！”另一个教师站在门口，继续嘲讽，“我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学生混进我们的精英班，当初是不是有人把成绩算错了，我一直不信这人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哈哈！今天的事实证明了一切。至于，你以前的那些成绩，是作弊的还是仅仅是蒙的，我就不追究了！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这里是精英班，是精英的聚集地，而不是你这个异类来的地方。”

苏司填好自己桌面上的纸，收拾好东西，心中一阵愧疚。正想鼓起勇气，向前面的女孩说些什么的时，一位曾经的朋友走到了女孩的位置前，低头细语地安抚着正在哭泣的女孩，并十分得意地看向苏司。

苏司心如刀割，绝望地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苏司眨了一下眼，他从梦中醒来。

“对不起！”，苏司悲伤地低声说，“谁又能理解我这种异类呢？”。一滴泪从他脸上划过，他默默地哭了起来。

他本想着荒芜人烟的北界的一所魔法学院能把他记忆中一些不好的回忆慢慢消磨掉。然而，早已伤痕累累的他并没有获得过多少的帮助，反而是伤上加伤。

现在，还有什么？苏司已经没什么牵挂了，继续留下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份份刻在心中的屈辱和无法偿还的债务，离开是他唯一的选择。他被赶出家门，错过了一段爱情，没有朋友，没有工作。他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再相信他。他想去找一个地方，那里人少安静，环境优美，气候适宜，能让他那不安的心静下来。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逃避，但他已经失去了继续面对的勇气。

洗完脸后，苏司开始收拾行李。

极南港的一艘邮轮附近早早的就聚集了一群人。

“以下读到名字的人，都是被录用的。这是你们的体检单，觉得没问题的就拿着你们的行李上船签合同。没念到，说明体检不合格，可以走了！”一个水手说完，马上就开始拿着一张纸念了起来。

随着水手生涩的口音响起，开始有人拿着大包小包地上了船。包括苏司在内的大部人都在录用名单上，最后只剩下一两个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失望地离开。苏司看着自己的体检单，他知道自己很多方面都是平均值，非常普通，除了一大堆抗体都差点超标外，其它的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

进入船后，苏司在合同上签上名，他今天早上不安的感觉少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船上的环境还算不错，卫生做得很好。苏司跟着队伍来到了下舱的员工宿舍区，瞄了一下其中的几个房间。这里的空间狭窄，床铺分下中上铺，要是个子高一点的人睡这种床，肯定会很难受。

队伍停了下来。领头的船员大胜地说：“这里是你们的临时宿舍，垃圾不要乱扔。行李摆放整齐，不要阻挡通行。我们今晚六点左右出发，最多三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每日九点我们会熄灯，熄灯期间注意你们的个人财产和个人人身安全，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值班室，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接下来你们找一下自己所属的宿舍，我都贴好名单在门口了。半小时后，来甲板上集合。”

苏司搬着自己的行李找到了自己所属的房间。这里和别的房间没什么区别，比起他以前去南国北界的火车，这里的空间也就大了那么一点。苏司房间的人基本都到了，只剩下上铺两个位置留给苏司。

“我不想睡上铺，有谁愿意跟我换下吗？”苏司向着众人问道。他不希望做恶梦时，动静太大影响太多的人。

不知道是苏司说话的声音太小还是房间里的人大多在忙着自己的事，大部分人没有理会苏司。只有一个看上去长得很年轻的小伙看向苏司。

“我中铺，你要跟我换吗？”小伙笑着说，“不过，我的脚可能有点味道！你别介意啊！”

“嗯！没问题，我鼻子不太好！”苏司高兴地回应道。

这时，少年下铺的人脸色十分难看并且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很小，但苏司明白他明显是在抱怨在他头上的这个少年。苏司偷瞄了一下剩余的两个人。他们长得也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眼神透露出的是桀骜不驯的性格特点，让人想起繁华的都市里，那些街头和桥底下的小混混。不出苏司所料，他身边可能都是一群很特别的人。这份工作看似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哐啷！哐啷！一名带着背着行李的中年人进入了房间。他脸十分憨厚，看上去有三十岁了。苏司这个房间的人总算是齐了。

“来帮我拿一下。”这个中年人希望有人能分担一下。

苏司默不作声地接过两袋行李。

哐啷！哐啷！苏司感觉拿着的袋子里装的都是些金属。中年人想看看自己的位置，轻轻一跳，一把手抓住上铺床位的护栏，然后做了一次引体向上。他那臂膀上的肌肉纹理清晰映入苏司的眼里。这人体格壮硕，不好招惹。还好！苏司看似帮对人了。

“啊！谢谢啊！我叫梁世捷”青年表示感谢，向苏司问，“你叫什么？”

“苏司。”苏司回答。他突然觉得此人很好相处，谈话轻松，并不紧张。

“嘻嘻！谢谢啊！我叫梁世捷，叫我梁叔就可以了，以后多多关照。”

苏司点点头，默不作声继续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和床铺。整理完床铺和行李后，苏司第一个出了房间门，看了下贴在值班室门外的一张地图，就向着甲板走去。

“大哥！等会！别走那么快！”一个青年的声音从苏司背后传来。

苏司转身，看到刚才让给他中铺的少年追了上来。

“还没认识下呢！我叫梁明，你呢？”青年问道，看上去很希望认识苏司。

“苏司。”苏司木讷地回答。

梁明高心地说：“那我叫你苏哥好了。”

苏司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难得有人会这样特意地认识他。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一米七的身高，看似刚刚发育完，皮肤雪白细嫩，再仔细地看，突然觉得眉清目秀。

苏司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头上，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自己虽然感情受创，但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好奇地问：“你看起来很年轻，多大了？”

“刚好二十岁了。”梁明回答。

苏司随口说了句：“看来我们这群人中最年轻的就是你了。”

“嗯！应该吧！”梁明失落地承认道。

“你也是南境人吗？哪个工业城？”苏司意识到些东西，立马转移话题。

梁明从失落的情绪中回归，回答道：“嗯！黑水工业城。”

“那和我家南雾工业城挺近的。”苏司努力地微微笑，装作十分熟络的样子。

“你是魔法师吗？”梁明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苏司感到惊奇。这小伙没有任何使用魔法的痕迹就只到他是个魔法师了。

“我猜的”梁明慌张地说道，眼睛回避着苏司的目光。

苏司真的信了，开玩笑地说:“这也太准了。”

“嘻嘻！就是怎么准！”梁明又低声嘀咕道，“你这种人来这里真的浪费。”

小说《战兽》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