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isfoodtoone,istoothersbitterpoison.——TitusLucretiusCarus

吾之美食，汝之鸩毒。——卢克莱修。

张延被***判了刑罚之后，我去了一趟监狱。并不是说我同情他的遭遇，而是对于这宗案子我还有着些许不明白的地方。

“杨警官，真没想到你会来。”还有几天，张延就要被执行***了。此时的他，面带倦意，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还好么？”我最初本想单刀直入的，但是看着他的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很好。感觉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要舒坦了。只是，苦了他们，让他们失望了。”泪水涌上眼眶，看得出他心中的伤痛。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我相信他们不曾怨过你。”我不是那种擅长安慰人的人，但是面对此情此景我又很难不去说些什么。

“但愿吧。你来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呢？”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后问道。

“的确。在姚文远身上发现的纸片，是你放上去的？”我看着他，希望能够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纸片？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他微微挑了一下眉，似乎对于我所说的东西并不清楚。既不是完全肯定也不是完全否定，这种答案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你给警局发过传真么？”第二个问题，其目的和第一个问题是一致的但之所以问是希望能够更加确定一些。

“没有。我往警局发传真？那不是等着让你们查么？”这一次张延的回答是极其的肯定，并且他还补充道，“我平时的工作就很少能接触到传真机，再说我连你们的号码都不清楚。”

“恩。其实我也觉得这两件事应该与你无关的。你还有什么想要我转达的么？”明天过后，张延这两个字就将变为我们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心中共同的记忆，也将变为熊拔夫妻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痛。所以，如果他有什么话想要转达的，无论是出于什么都好，我都会尽力去帮他完成的。

然而，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跟身旁的狱警打过招呼后便转身往监室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他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有泪花从他眼眶中飘落。

从监狱出来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都是处于一种沉重的状态之下的。直到第三天，我从报纸上看到他被执行***的消息之后，原本压抑着的内心更加沉闷了。

虽然我们重案组没能限期破案，但新闻媒体还是对我们进行了高度的赞扬。而组里，似乎除了我以外，大家对此也还是比较开心的。

“小乐，你的信。”从外面回来的老徐拿着一封信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一监送来的。”

我很庆幸我收到了这封信，不然我想我的心情恐怕很难恢复得这么快。张延在信中除了对我表示了感激之外也诉说了他内心深处不曾与人说过的一些“秘密”，而正是这些言语才将我的负罪感一点点的减轻……

而随着张延事件的平息，社会仿佛一下子变得太平无比。甭说我们重案组了，就连楼下的刑警队也是无事可做。连瑀安这个人虽说平时一脸正气的样子，说话办事也都是照规矩来，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

他见我们确实没什么案子便让我们在家连休三天，好好充充电，而偌大个重案组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值班。开始我们是并不同意的，哪有领导值班下属回家睡大觉的道理啊。可是我们又拗不过连瑀安，便只好遂了他的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真的太累了，我的这三天假基本上可以说完全是在床上度过的。就那么随意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去理，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而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我们差不多过了能有小半年的时间。除了偶尔串场帮同事们处理一些邻里纠纷外，我们就真的是闲的不行了。倒是恕哥和洛修齐这两个家伙经常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成天在做些什么。

然而，表面的平静就是真的平静吗？其实平静的表面往往蕴藏着暗涌……

局长打来电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只有我和洛修齐两个人。林然被张浔龙借调到楼下帮着解剖一具水漂，菁菁和淫娘还有老徐则被户籍那面借走帮忙去了，至于恕哥？我感觉我好像已经有日子没有见过真人了。

“要不我给连组打给电话？”我看了看洛修齐又环顾了一圈办公室，总感觉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去好像不大好。无论出于什么，似乎给连瑀安打个电话都是一个比较恰当的选择。

“不用。他去省里开会，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你还是给林然打电话吧，至少有个法医在我们也好做出基本判断。”洛修齐说的话是绝对在理的，所以我便先让洛修齐下楼开车，而自己则去找林然。

局长这次给我们指派的地方是江城市第三人民医院，但是具体发生什么案件却是只字未提。坐在车上的时候，我也有过些许的假想，会不会是医院的大夫发现了病患是非正常死亡而报警呢？或者说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恶性杀人案呢？

然而当我们到了现场之后，却发现一切并非如我想的那般。

医院里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穿梭于科室之间，一些患者拿着点滴瓶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有意外发生。

“你好，我们是市重案组的，请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将证件给服务台的护士看了一眼后问道。

“你们是警察？这里一切正常啊！”小护士不明就里的看着我们三个人，似乎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药房走出后看样子本想乘电梯上楼的但不知为何突然调转方向径直朝我们这面走了过来。

“李主任，这三位是警察，说我们这面有事情发生。”小护士见到那个中年男人很是恭敬，不仅态度温和就连站姿都有所改变。

“警察？行了，交给我吧。”姓李的主任看了一眼小护士后便转过头对我们说道，“你好，我叫李学仁，是心脏外科的主任医师。院长在办公室等你们多时了。”

“李主任，你好。我是洛修齐。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杨乐。”洛修齐刚要介绍我身旁的林然时却意外地被李学仁给打断了。

“林然？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应该做法医的么？怎么会？”

“师兄。这个说来话就长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坐了主任的位置，果然不愧是我们的偶像啊！”原本以为林然这个人是不会对谁有热情的反应呢，可实际上来看却并非如此，只是没遇到可以让她热情的人罢了。

“一般啦，你也知道的公家医院是讲究论资排辈的。”李学仁苦笑了一下后便领着我们坐电梯直上八楼，院长办公室的位置。

“小然，方不方便晚上吃个饭呢？”就在我敲了两下门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的李学仁突然对林然说道。

“下次吧。”林然款款一笑，用一种较为含蓄地方式回绝了他的邀约。

“可以进了吧？”在得到林然和洛修齐的同意下，我便将门用力一推和他们俩大步走了进去。

院长办公室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大，但是却很规整。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三部电话之外就只有一些文件在那规规矩矩地摞着，看不到一丝与办公无关的东西。院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看样子没有六十也得是五十多了。略微有些高的发际线搭上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则穿着一件棕色格子的毛背心和白色的长袖衬衫，怎么看怎么让我觉得这身打扮像是我念中学时数学老师的打扮。

简单地寒暄过后，院长便切入了主题。他和局长算起来也是老相识的关系了，而且张延的那件案子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之后，重案组便已经是名声大噪了。所以，当案件发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拜托局长让重案组帮忙。

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老院长的小题大做罢了。但是当他把事情叙述下来之后，我才感觉到案件的棘手性。

说起来也蛮偶然的了——今天他本来只是偶然路过天平间的，却听到值班的人在那说什么太平间闹鬼一类的话。他本身而言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所以从来也不信这个世上有什么鬼神之说的。

于是便进去和值班人员聊了几句。通过值班人员的讲述，他才知道所谓的闹鬼并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发现冷冻柜被人动过。

照常理来讲，除非是有人死了，不然太平间一般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就连医院里工作了多年的医生，提起那都是色变的。更不用提有人动过冷冻柜这种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的驱使，院长竟然将所有冷冻柜都打了个遍。

他惊奇地发现，冷冻柜中的尸体除了毁坏地比较严重的大多都好像被人动过手脚。于是，他便立马回来翻查档案。

这不翻查不要紧，一翻查是真的吓一跳。冷冻柜中的尸体上的刀口缝合与病患进医院之后手术的刀口位置根本不同。简单来讲，就是有的人可能是来医院做心脏手术的但是尸体上却除了胸口的创口外还有腹腔的创口。

从医这么多年了，院长也可以说是见惯了风雨的人。他虽然不是成天和尸体打交道，但是凭经验他也可以大致估摸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而且，上午看新闻的时候，他发现最近江城市似乎多了不少青年失踪案。

虽说新闻上报道的是这些案件可能与拐卖人口有关，但是联系医院所发生的一切，院长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正是基于这个想法，他便立即联系了我们的局长。

听完院长的叙述，虽然我也感觉这种假设未免过于大胆了些。但是既然有案子那也总比闲着强啊，更何况如果案子真的像院长想的那样的话，那可就真是一宗大案子了。

因为在中国，无论哪个时期都好，无论什么城市也罢，倒卖器官都是犯法的，而且是重罪。

小说《追踪者日记》 第三卷·买卖 第一章·平静之下的暗涌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