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心中都有一道防线，沈晨在一次次地用言语攻破着王山的心理防线。

“生气了？”

沈晨走到王山的身旁，轻轻掰开他那早已捏紧的拳说：“相貌都是父母给的，在怎么嫌弃也不能改变呀！”

下一秒，王山使劲甩开了沈晨的手。

“你到底想要怎样！”

王山竟然开口说话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眼睛中满是无尽的怒火，他最反感别人提及相貌，这是他心灵上的敏感点。

被沈晨一次次用言语攻破着心灵防线，王山又岂会受得了？

“嗯？”沈晨轻咦了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一切都是如预料之中进行。

“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怒火？呵呵。”王山冷冷笑了声继续开口：“我只是愤恨周围人戴着有色眼镜看我的目光。”

沈晨的嘴唇微微动了下，王山抢先一步说：“相貌丑陋如何，但至少我的心灵是干净的！”

说这话的时候，王山用双手在脸上不停地抚摸着，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是绝望和无奈。

“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对于眼前的这个王山，他的曾经是怎么样的？

他又怎么会形成这种自卑感？

沈晨很好奇，他能明白王山内心此刻的那种深深无奈感，就连沈晨曾经也坠于那种自卑中。

柯述的死在沈晨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页，至今想起来他的心还会隐隐一阵作痛。

“我的故事？”王山咧嘴笑了笑，那笑容让人觉得有些失落，更多的是那种对生活的无力。

审讯室外面，崇德良单手托着腮帮子冷静地看着里面，并没有闯进去打扰两人的谈话。

“1970年，那时候我刚满6岁，当我傻笑着跑到他们身边时，身边的小朋友都一副见瘟神的样子，一个个都溜烟似地跑开。身边的长辈们常常斥责我的母亲，说她背景不清白，我们全家被冠上了“反”的乌纱帽。”

王山的拳头不禁捏紧了几分，盯着沈晨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你能明白那种被嘲笑的感受吗？”

沈晨在此刻沉默了，他曾经也有一段时间饱受嘲笑，但是，将自己的情境放在王山的那个年代，恐怕他也未必能承受下来。

“同年那个春节，六七个手拿红缨枪的小孩子闯到了我的家中，在我家中连抢带砸，锅碗瓢盆碎落一地，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他们带走，还不敢进行任何反抗。”

王山眼角旁几滴眼泪夺眶而出，在他那黝黑的脸颊上流下，滴落在面前的桌面上。

“我忘不了父亲被带走时，在门口他露出一张惨白地笑脸对我使劲摇着头，我一次次想着挣脱母亲的怀抱去追父亲，但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中无法挣脱。”

沈晨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从未见到王山的情绪如此激动，之前两次的谈话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那个春节很冷，风呼呼呼地吹进家中，母亲抱着我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只感觉眼睛里一阵干涩、肿痛。”

“擦擦眼泪吧。”

沈晨从桌上拿过几张纸巾递到王山的面前，示意其擦擦眼泪。

“嗯？”

王山犹豫了下接过纸巾，紧紧地攥在手心中，而是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很久没有人关心过我了，谢谢。”

看到王山的这一动作，沈晨起初还有些纳闷，听到解释后也就明白了。

长期在自卑的环境下，王山的内心渴望得到关心，但又因为自己的自卑心理作祟，他始终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儿，永远活在自我的世界中。

“不用谢，对了，案发前天傍晚你去过死者的家中？”

眼下王山终于开口说话，沈晨认为这就是一个机会，也许王山会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全部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

王山一脸错愕的抬头看着沈晨，案发当晚他确实去过张可玉家中，可沈晨是如何发现的呢？

“那天去你住的小楼，见你离开时走路的姿势，还有在戏班时见你脚上有泥土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

沈晨这样一说，王山顿时也就明白了。

几秒钟后，王山从兜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的东西放在桌面上问：“你是在找这个？”

桌面上的绿色东西正是一只翡翠玉镯！

“果然是你拿的……”

看到桌上的那只玉镯沈晨的话还未说完，王山略带惭愧地说：“玉镯是我偷来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害那个女孩！”

“什么！”

拿走玉镯却没有杀害张可玉，听到王山这样说沈晨还是有些意外！

“那天傍晚下了点小雨，在戏班中我和那个女孩撞了一面，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的玉镯，不禁想到了母亲，我记得母亲曾经也有一只那样的玉镯，通体散发着翠绿色。”

“接下来你就心生歹心偷走了玉镯？”

从王山话语中流露出的那种语气，还有脸上表现出的那种神情，沈晨可以感受到很思念他的母亲。

“不，当晚见到那只玉镯后，我的心就按捺不住，心里仿佛就有只小鹿在那不停地乱跳，每跳动一下，我的心都会一阵疼痛。”王山说话的时候不禁用手狠狠地按揉着心脏处，表情似乎很痛苦，发鬓旁似乎有几条青筋爆起。

“直到后来，那女孩从我楼下经过，手上提着一袋药品看到卸妆后的我，神色慌张地离开。心中满是失落，用这副皮囊又怎能和那宛若仙女的她说话？”

“其实，只要你不太在意自己的相貌就不会那样认为了。”

自卑感会深深困扰着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始终都会感觉矮人一截，以至于始终逃不出那个心理阴影。

“我化上了戏妆走出房间，尾随着那女孩一路走到她家，夜深后我悄悄潜入进去在她手腕上偷走了玉镯。”

“等等，你从她手腕上拿走玉镯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反应吗？”

“没有！”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佩戴首饰，会潜移默化地养成某种习惯。假如首饰掉落肯定会习惯性地看一眼。

但是，张可玉却没有！

小说《罪之刑录》 第十章 爆发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