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在公路上一前一后，几乎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行驶着，段宏磊很好地把握住了二者之间的距离，基本上是在一百米左右，这样的间距不至于让对方发现异样。

由于并没有太多的跟踪经验，段宏磊在这几天内已换租了好几辆车，如此一来，肖月便不会注意到一直有人在驱车跟踪了。

可是肖月的名车宝马与段宏磊的快报废的国产车比起来，性能不知要好上几倍，每次肖月产生加速兜风的雅兴，段宏磊都会感到苦不堪言，更何况要拿捏准两辆车之间的间距，困难就更大了。

宝马在一家超级市场门口停了下来，段宏磊也跟着刹车。

肖月下车逛超市，段宏磊亦下车，并保持着距离与她在迷宫般的超市里徘徊。

段宏磊本以为对方是在正儿八经地购物，可是肖月在逛了半个多小时后只买了一合口香糖，看来她只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肖月走出超市，她打开口香糖盒，拣了一粒放在口中，但随即露出不舒服的表情，显然他不满意口香糖的口味，于是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

真是大款的作风，段宏磊愤愤地想：里面还有很多啊…嫌钱多的话，为何不吃一口鲍鱼就扔掉？

肖月再次上了车，段宏磊也发动车子继续跟踪。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肖月逛遍了市区的商业街，但没有花一分钱，而段宏磊已跟踪的头晕目眩：他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虽然能亲自开车，但时间一久就想要呕吐。

五点多在一家快餐店用完餐后，肖月又一直逛到了晚上七点，然后在市中心的昌明夜总会门前停下车来。

段宏磊把车停在马路的另外一边，降下玻璃注视着肖月的一举一动。

只见肖月从车上走出，但并没有走进夜总会，她倚在车头，似乎在等待某人，她的头每隔一段时间就转动一次，显示出她在焦急的搜寻。

段宏磊对肖月的这种行为感到很惊讶：她显然是在等待她的情人吉泳，可为何她这次素面朝天地就来了？如果是夜晚幽会，不更应该要画一个浓妆吗？

段宏磊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是以他前几次的跟踪作为依据的，看惯了近乎做戏的“贵族”人士的矫揉造作的约会，段宏磊对今天这种反常的情况反而感到纳闷。

呆在夜总会门口的肖月此时点了一根烟，非常熟练地吞吐起来，隐于烟雾中的脸上甚至微微露出满足的表情。若不是一身性感但不失端庄的名牌服饰，段宏磊觉得她此时此刻的动作会让人认为她是一个娼妓。

肖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露出急躁的表情。

段宏磊也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四十。

忽然，肖月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动了，她急忙打开随身挎包，掏出手机。

原来是有人打手机给她，段宏磊想，可惜夜总会门口声音噪杂，段宏磊听不清肖月说的任何一句话。

肖月只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走进了夜总会。

段宏也磊急忙下车，快步跟了进去。

夜总会一共六层，没有电梯，因此当肖月进门后就走进拐角的楼梯，向楼上走去。

一层是舞厅，二层是游戏机厅，三四层是KTV包间，五六层是简陋的宾馆，段宏磊悄悄地跟着肖月往上走，一不敢发出声响，二不敢缩近距离，同时又害怕跟丢，段宏磊的心中不断地叹着气。

段宏磊搞不懂为什么这次肖月和吉泳将约会地点选在这里，这个夜总会虽然地处市中心，但格调并不高，来往人群繁杂，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而且是暗娼的固定活动场所，一对白领和富婆，怎会选择在这里约会？前几次他们要么是在高档的法国餐厅，要么直接在吉泳的别墅里，为什么这次…

这次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段宏磊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

由于是夜总会，每一层的隔音效果都很好，而且三楼以上基本没有人再在楼道里走动，因此在人群杂乱的建筑物中，楼道里竟能感到死般的寂静。

肖月走在第三层，段宏磊走在第二层；肖月上了第四层，段宏磊到达第三层。他一直保持着二人的距离，同时通过楼道中脚步声的有无判断肖月是不是继续往上走。

段宏磊经过第三层时，看到楼梯口有一个十分强壮的男人在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这一层老板安排的保安，用来防止客人被打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保安并不是在维护治安，而是在警戒维护治安的人——防止警察搞突击检查。

就在肖月走到四层与五层之间时，她那尖锐的高跟鞋声音忽然间停住了。

段宏磊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并侧耳倾听。

空旷的楼道忽然发出“咻”的一声声响，段宏磊愣住了。

就在段宏磊愣住的这不到一秒钟之后，楼道里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段宏磊这才明白肖月又开始往上走了，他快步跟上去。

为了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段宏磊缩短了二人的距离，以便在不暴露的前提下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他看到肖月的背影旁多了一个人的背影。

褐色的风衣、健壮的身躯。

那不正是吉泳吗？

段宏磊继续跟踪。

两人以较快的速度往上攀爬着台阶，楼道里传来尖锐的高跟鞋声，段宏磊不能落后，但又害怕暴露，于是尽量保证不发出脚步声地向上跑。

第五层之后是第六层，肖月与吉泳一直走到了楼梯尽头。

段宏磊猜测接下来两人要去这一层的接待口开房间，可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从楼梯口出去，而是顺着天梯上了露台。

原来他们是要在天台幽会啊，段宏磊想：那个地方又安静又有情调，借着夜总会在市中心的位置还能赏便整个市景——虽然高度不够的缺点会影响观赏效果。

有钱人怎么想的真有点猜不透，他们用够了华丽的吊灯又会再去享受烛光晚餐，吃腻了山珍海味还会再去品品野菜窝头，这次又因为在星级宾馆呆得厌了，又去露台看满天的星空与繁华的不夜城。

段宏磊不能再跟着他们爬上露台了，那里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贸然上去会暴露。

于是段宏磊掏出手机，联系韩广栋过来“捉奸”。

“喂…是韩广栋先生吗？…您的妻子现在正和吉泳在一起呢。”

“是吗！好…在哪里？”韩广栋的声音出人意料的低沉，段宏磊本以为他说话时会难掩兴奋之情，看来他正在办公室里，周围还有其他人，不方便毫无遮掩地回答。

“在昌明夜总会的露台上，您赶快来吧，他们刚刚见面，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段宏磊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

段宏磊收起手机，走到四层与五层之间，倚在楼道的墙边。这个位置既可以防止肖月与吉泳从露台下来时看到他，又可以紧紧盯住天梯防止二人溜走。

十五分钟过去了，段宏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就在这一声呵欠之后，一个剧烈的声音响了起来。

轰！

段宏磊惊了一下，然后他又听到无数人的噪杂声与汽车鸣笛的声音。

段宏磊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他的脑子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事。

剧烈的撞击声，慌乱的人群…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的结论是有某个大型的物体从高处坠下去了，从而引发了骚乱。

段宏磊飞快地跑向天梯，他已经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肖月与吉泳发现了，他现在更害怕的是他们有人从楼上掉下去了。

爬上天梯，段宏磊来到露台。

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没有肖月，没有吉泳。

段宏磊颤抖着走向露台边，然后低头俯瞰。

夜总会下面的公路中央，有一具伏在大量的鲜血上的尸体：

尸体身穿白色风衣、米黄色的裙子、以及白色长筒靴。

段宏磊倒吸一口凉气。

小说《胖侦探段宏磊》 吸烟的女人（2）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