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磊拐进舞厅里面的办公室，韩广栋和吉泳在里面。

守在门口的警员冲段宏磊笑了笑，段宏磊给他敬了支烟，然后便走进屋。

韩广栋和吉泳相互坐在对角线的位置，两人都在抽着闷烟，不时地向对方射去仇恨的目光。

段宏磊走到韩广栋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用手向门指了指，示意他出去。

韩广栋知道段宏磊又是来要钱的，他的脸色很不好，但又很无奈，只好跟着段宏磊出去。

来到外面的走廊，段宏磊走在前面，韩广栋走在后面，由于已是深夜，再加上舞厅的相关人员多已被“软禁”，因此走廊上显得格外寂静，只有两人皮鞋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我找到了吉泳杀人的证据，”少顷，段宏磊说，“我会不会指证他，全看你的态度了。”

韩广栋不说话。

“对你来说五万块不是什么大数吧？为何这么犹豫？你说没带支票簿，这根本是借口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韩广栋大声说，“我这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万三千块…你随便处置吧！密码是197623。”说着韩广栋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卡拿出来。

段宏磊接过卡，笑着说：“早这样不就完了？”

韩广栋骂了一句，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看着韩广栋的身影，段宏磊轻声说了一句“真是个小气鬼”。

然后，他用力攥了攥手中的卡，心想：田恬的孩子终于有救了。

白天正在讯问第六个陪酒女。

他心不在焉地一句句问着，心里却还为刚才段宏磊的表现生气。

真是混蛋，如果知道什么线索，为什么不说出来？他心里骂道：还说什么《荷兰鞋子之谜》，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啊？

正在被讯问的女人是郭菁菁，与另外几个陪酒女相比，她显得有点羞涩，似乎是因为刚入行不久。

基本的问题白天都问完了，她和另外五人一样，都说没见过死者，案发当时一个人在舞厅闲逛（因为没有找到客人），因此没有不在场证明。

最后，白天不忘段宏磊的嘱咐，问道：“你有吸烟的习惯吗？”

“没有，”郭菁菁小声说，“我支气管不大好，不敢吸烟。”

白天有点惊讶：她是六个女人中唯一不吸烟的。

待郭菁菁走出房间，白天陷入了沉思。

从对六个陪酒女的讯问来看，他们作案的可能性反而显得小了，因为她们每个人都自称不认识死者。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假话，但从她们的社会地位来看，与肖月这种富婆相识的可能性很小，从这点来分析，白天宁愿相信她们的话是真的。

那凶手是谁？韩广栋还是吉泳？

如果吉泳是凶手，那案情很简单，即是如段宏磊所见，他把肖月领到楼台后杀掉；如果凶手是韩广栋，那他必然是在利用段宏磊，他的身材与吉泳是很相似的——虽然他满身肥肉，但披上风衣从后面来看确实与吉泳无异，也就是说段宏磊在楼道上看到的正是韩广栋，他装作吉泳的样子，爬上露台后把肖月杀死，而段宏磊就成了他用来陷害吉泳的工具。

可是，这两种假设都没有根据，而且，都无法解释为何凶手的脚印是女士高跟鞋。

白天陷入了苦恼。

忽然间他想到段宏磊提起的那个《荷兰鞋子之谜》。

那本书真的和此案有关系吗？

白天并非没有看过那本书，于是他开始回忆书中的故事。

荷兰鞋子…

荷兰鞋子…

鞋子…

白天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快感，他感觉自己已渐渐看到了冥冥之中他想要的那个解答，似乎只差一步就完成任务了。

鞋子…

脚印…

小说中的荷兰鞋子与案件中的高跟鞋印重叠在白天眼前。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白天喃喃自语，“怪不得段宏磊会对这个案件不屑于解答…因为它太简单了…正因为我受了太多的干扰，所以才迟迟未找出真相。”

“警官，您在说什么？”做笔录的小张走上前问。

白天没有听到小张的话，他正沉浸在思考中，但紧接着，另一个比小张的话刺耳许多的声音打扰了他：白天的手机响了。

白天不耐烦地接了手机：“喂…哦，是万一志啊！怎么样，你又有什么发现吗？”

“我现在刚从鉴识科出来，”电话另一边说，“案发现场的烟头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烟斗上的唾液确实是肖月本人的。”

“哦，这样啊…谢谢你啊。”

电话挂断后，白天嘴角露出了笑容。

段宏磊在舞厅外漫无目的地踱着步。

对于案件，他早已有了心中的一份解答，但他还不能说。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急着要搞定那五万元的事——这个刚才已经解决了；另一方面，他在等万一志的鉴定报告，只有真正确定那些烟头上的唾液是肖月的，他才能下结论。

在这之前，不管白天怎么催促他，他也只能忍，不能把不负责任的推理说出来。

内心又传来一阵伤痛。

这种伤痛在案件发生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虽然段宏磊可以找无数个理由让自己摆脱这种因自责带来的伤痛，但他不肯原谅自己。

段宏磊的脑中再次重现了那个吸着烟的女人，那个令他看了倒胃的偷汉子的坏女人，可是他却因她的死而痛苦，因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在她被推下楼之前，段宏磊只与她相隔不到十米…而自己就那样傻乎乎地在天梯下等着。

一直等到她死的那一刻。

……

段宏磊正迷茫着，警员小张跑出夜总会，向他走来。

“段先生，警官说他知道真相了，”小张说，“他让所有关系人都集合到舞厅中央，他要解说案件，也请你敢快过去吧。”

“哦？”段宏磊很为这个消息振奋，“他是怎么解开的？”

“我也不知道，”小张挠挠头，“万法医刚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经过化验已经可以确定烟头上的唾液是死者的，他挂断电话后就说自己知道真相了。”

段宏磊笑了笑：看来这次白天先我一步啊。

小说《胖侦探段宏磊》 吸烟的女人（8）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