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陈老师在说什么啊，出于某种原因胡方多补了几刀，你说得这么含糊，有什么证据证明胡方是故意的？”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反驳你的第二个观点。你认为元宵血案不是激、情杀人，而是早有预谋的事件，你首先从周冲坠楼一事入手，然后推测曹成和胡方见过面，这样猜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曹成并没有迅速采取行动，不是吗？”

陈老师站起来踱步：“曹成在黑社会混过，似乎还有过黑道背景，对付胡方这样懦弱的人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却采取了别的方式，那就是打威胁电话。”

“威胁电话？”

“你忘记了吗？小妹调出的通讯记录里，曹成近一年来每周都会给一个陌生号码打一通电话，每次通话不超过一分钟。那台电话从来没有联络过他，我查过这部座机了，是在胡杨乡登记注册的，就是胡方所住的村庄，我装作业务员打电话过去，这台电话已经注销了。我联系了它所属的公司，找到了客户的名字，正是胡方的母亲。”

我有些震惊，但这又在情理之中：“也就是说，将近一年来，曹成都在打骚扰电话，威胁他家里交出钻石？”

“是的，所以胡方大概最终忍无可忍，将家里的电话换了。”

“就算你这么说，这也太......这可是一年啊，曹成这么有耐心吗，要是我是他，我会知道闯进胡方家里，然后......”

陈老师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道：“就算是偷和抢，也不要再等待了，对吧？”

“那？”

“他之所以不动手，理由相当简单，就是他根本不确定。”

“哈？”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他拿不准钻石是否在胡方那里，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说起来这么做确实有点蠢，他也应该是被上头催急了才这么做。如果你留心的话，最后几个月，他几乎隔几天就往那里打一个电话。”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要威胁胡方，直接打胡方的手机就好了，干嘛要打家里的座机？”

这话非但没有问倒陈周，他反而用更加自信的口气说道：“答案很明显，钻石不在胡方那里，而是在胡方的母亲那里。”

“什么？！”

“那一通通电话，都是在威胁他母亲？”

“没错，我也是刚刚才确定这件事情。我和你说了吧，我扮成乞丐去胡杨乡探听情报，我从乞丐那里得知了一个流言，事实证明，民间的很多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反而对我们破解另外的流言有很大帮助。我也正是从这样的经历中收获了新知，仿佛是老天要让我承担起揭露真相的重任，我现在浑身上下......”

换我来无情地打断他：“说下去！”

现在不是你发表中二言论的时候。再说了，归根结底，你还不如一个乞丐知道的多。我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接下来陈老师就向我陈述了他在胡杨乡的经历。

据他说，他到达胡杨乡的村口时，正好是下午3点整。此时他已经整装完毕，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人们绝对想要避开的乞丐。为了达到足够真实的效果，他甚至钻进下水道，滚进臭水沟，最终他果然成功了，村里每个路人经过，都会嫌恶地捂上鼻子，绕的远远的走开。甚至还有几个同行的人在对他小声嘟囔，应该都是一些咒骂人的语句。

不得不说，陈老师选择扮成乞丐，应该是一番观察和考量的。胡杨乡环境一般，但地方不小，人口也不少，近年来新增很多外来人口，与此同时，无业游民也越来越多。陈老师很善于抓住时机，他在村委会附近的一颗树下，发现了一个躺在长椅上休息的拾荒者。他随即敏锐地预感到，这个浑身脏兮兮的拾荒者能给他一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这个中二男人的角色扮演又开始了。

“那个，大哥你好，能行行好吗？”他晃动着讨饭碗里为数不多的硬币，尝试唤醒那个拾荒者。但对方似乎毫无反应。

“大哥......给点钱吧！”

“......”

如果我是他，在三番两次喊一个人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我肯定会扭头离开。但是陈老师锲而不舍，不停地唤那人，拾荒者忍无可忍，骂道：

“你tm的谁啊，我刚睡下一会儿就来烦我！”拾荒者一屁股坐起来，脚顺势踢翻了他装在麻袋里的塑料瓶子，他猛地跳下椅子，眼角里满是杀人的冲动，蹲下身子一个个把塑料瓶捡起来。陈老师正想要帮忙，却被拾荒者推开。

“走开！你这死乞丐！”

待到他把塑料瓶全部收回麻袋，见陈老师依旧不走，他躺回长椅的动作停住了。

“死乞丐，滚开，你听见没有！？”

“行行好！给点钱吧！”陈老师轻描淡写地晃了晃碗，这动作让对方感到的确实暴击。

“你tm！捡垃圾的也是有尊严的，你这种乞丐我见的多了，四肢健全没病没癌的，还tm来向我要钱，你不要脸，我tm还要脸呢！”

“我都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呵呵，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咱们啊，井水不犯河水，这一带土豪多得是，你找他们要钱去，别在这里让我睡不着觉！”

可是陈老师依旧没走。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拾荒者警惕性地瞅了瞅陈老师，然后把塑料袋捆起来，放在自己的手边，当然，陈老师并不想要打塑料瓶子的主意。

“那些所谓的土豪才不会给我钱呢，狗、眼看人低，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有人权啊！”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老子没工夫和你废话，老子也没有钱，看你这么可怜，我也帮不了你，你还是趁早走吧！”

这时，陈老师举起右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道：“去那里是不是会有钱？”

拾荒者歪头看了眼那个方向：“什么跟什么啊，山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我听说山上有什么钻石，能让人变得有钱。”

这当然是陈老师胡扯的，但拾荒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脸上的倦意也一扫而光。

“你tm从哪里听来的？钻石个屁！”

“但是我听说了，几年前有人抢珠宝店，最后人抓到了，钻石少了一颗，据说就藏在山里呢！”

“胡说八道，那山我走过不下无数次，怎么可能？而且，少的那颗钻石，肯定是老段早就安排过了，村里谁不知道，用得着你在这儿bb？”

“老段是谁？”

“这都不知道？你是一个外地的乞丐啊。嘿嘿，老段就是那几个劫犯里面其中一个，以前就是住在村子里的。”

小说《流言事务所》 第20章 来自拾荒者的线索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