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宗”神秀等人深受武则天器重，大弘禅法的时候，“南宗”还默默无闻。

慧能在法性寺开始弘扬禅法，后来又来到广东韶山曹溪山的宝林寺（今南华寺）定居。

一天，宝林寺来了一个和尚，他就是怀让。

慧能问道：“你从哪里来？”

“嵩山。”

“你是什么东西？”慧能再问。

这一问就把怀让难住了，他竟无言以对，心想：“我不悟佛法，师父怕是不收我。”让怀让大喜过望的是，慧能没再说什么，让他在宝林寺住下学禅。

怀让一直念念不忘慧能的问题，终于在第八年一夜顿悟。他很高兴地告诉慧能：“我明白了！我应该回答，不是东西。”

“你要不要再斟酌一下？”慧能问。

怀让不假思索回答：“本来就是空的，不需要斟酌。”

慧能满意地点点头，告诉怀让：“般若多罗尊者预言，在你门下会有一能人出现，‘踏杀天下人’。这句话你记在心里，无需多言。”

果然，开元年间，有个和尚日日在寺院里坐禅。怀问和尚：“你日日坐禅，有何可图？”

和尚回答说：“想成佛。”

怀让不言语，找来一块砖头，在石头上磨起来。

和尚见状，问他为何这样做。怀让回答说：“想要磨成镜子。”

和尚很惊讶，问道：“砖头怎么可能磨成镜子？”

怀让反问：“如你所言，砖头磨不成镜子，你坐禅就可以成佛？”

和尚似有所悟，问道：“那如何才能成佛？”

怀让说：“我问你，一只牛拖着一辆车，车子动不了，你觉得应该打牛，还是打车？”

和尚哑口无声。

“同样的道理，你是学坐禅，还是学做佛？如果坐禅，禅不是一起一坐；如果做佛，佛无定相，你不应该在坐与起间取舍。”怀让见和尚有所开悟，继续道：“你做佛，就是杀佛；你坐禅，就是不明白禅的道理。”

怀让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和尚顿悟。和尚请教说：“怎样才能做到您说的‘无相’？”

“你学心法，要像埋下种子一样辛勤耕耘。我为你说法，就像春雨滋润大地，让种子破土萌发。因缘际会，才能悟道。”

和尚又问：“您说佛无定相，那为什么又能看见？”

“‘心’‘地’‘法’‘眼’四物就能看到，也能辨别‘无相三昧’。”怀让指的“无相三昧”就是放下一切执着欲念，平心静气，达到无我的境界。

和尚接着问：“有‘成’和‘坏’之分吗？”

“如果要依靠‘成’‘坏’‘聚’‘散’才能悟道，那这个‘道’也不是真的道。我送你一偈，你好好领悟：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华无相，何坏复何成？”

偈语的意思是说：“心地是谓戒心，能含藏成佛之诸种子，遇到诸缘润泽，全将萌芽。所谓三昧、等持所开之花，系属无相，对无有相之物，何有成坏之意境。”

和尚茅塞顿开，从此跟随怀让修行。这个和尚，就是后来名扬四海的马祖道一。

就像怀让说的，执念要不得。心中执着于某种物象，就是一叶障目的做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看见世间万物。就好像等待花开一样，内心执着于花开，心浮气躁，看到的不是花，而是死物。放下急躁的心情，闲庭信步，这样，偶遇花开，才能真正见到花开的样子。

小说《极简禅》 第18章 南岳怀让，“磨砖成镜” 试读结束。